2015年7月14日 星期二

[電影]--台北電影節_安樂派對_你想用甚麼方式說再見?_20150712

(註:本篇不特別介紹劇情內容,但文中可能提及劇情片段,不喜慎入)



安樂派對
The Farewell Party
出品:以色列
導演:黛兒葛蘭妮 (Tal Granit)、夏朗梅蒙 (Sharon Maymon)


這次台北電影節,我最喜歡的就是這部《安樂派對》。顧名思義,電影討論的議題非常嚴肅,不過整部片卻不乏輕鬆、幽默,讓觀眾看得是笑中帶淚。「安樂死」一直以來都是爭議性話題,原因很簡單:死亡具有絕對的不可逆性,因此對其是否可以作為一種純粹出於意志的選擇,人們往往難在道德上達成簡單定論。這正是電影中的角色們所面臨的難題 -- 儘管他們都已做出選擇,卻還是不免面臨情感上的劇烈掙扎。

這趟「安樂旅程」的出發點並不複雜:赫斯克的好友麥斯是癌末病患,每天飽受折磨的他絕望地在主角耳邊說出「幫我結束這一切吧」,遂成為啟動這場「安樂派對」的契機。主角為了幫老友達成心願,誤打誤撞地找來獸醫丹尼爾、再加上同樣希望終結丈夫痛苦的亞娜,三人合力想出解決方法 -- 打造一台安樂死儀器,如此一心求死的病患便可不假他人之手、亦無需痛苦地向世界道別。然而送走了麥斯,主角一行人的考驗反而正要開始:在麥斯的墳前,一位同樣也是垂垂老矣的男子懇求赫斯克幫自己的妻子終結痛苦;這就不像幫助麥斯那麼簡單了 -- 正是因為深愛對方,你願意幫好友完成心願,但面對非親非故的人,你是否願意承擔「協助自殺」的罪名,送他最後一程?

隨著劇情的推演,除了必須回答艱難的道德問題,赫斯克更經歷著另一種掙扎 -- 雷瓦娜,與他相伴一生的妻子,正因失智而逐漸喪失自我。面對妻子越來越脫序的行為,赫斯克的選擇卻是全盤否認:否認妻子有所異常、也不願接受女兒將妻子安置在療養院的安排。直到有一天 -- 雷瓦娜居然全裸來到用餐區而豪不自知,赫斯克終於無法繼續否認那個每晚睡在自己身旁的女人正在逐漸消失。這是整部電影中我最喜歡的段落 -- 雷瓦娜得知自己的行為後羞愧得不敢出門,赫斯克只好與她約定等到入夜後再一起去花園散步。夜晚的花圃十分寧靜,沒想到赫斯克帶著雷瓦娜推開溫室的門後,裡面居然坐著兩人的好友亞娜、丹尼爾、拉菲 -- 全都脫得一絲不掛。

像這樣的劇情正是《安樂派對》引人入勝之處。是的,電影豪不避諱地談論死亡,角色們也都上了年紀、隨時可能撒手人寰;然而,朋友的溫暖關懷、還有無論在任何狀況下都不失的幽默,不正是我們慶祝生命的原因?相對地,如果痛苦使我們喪失了幽默、如果連自己都不再是自己,那麼我們是否有權在還能保有尊嚴的時候,與所愛的人互道再見?

《安樂派對》的成功,正是在於它不僅著眼於痛苦,也不忘去看快樂;唯有看清一個人的生命故事永遠是痛苦與快樂的混和,我們才有足夠基礎來討論安樂死 -- 那不僅是幫助一個人從痛苦中解脫,更是予人選擇道別方式的權利。每個人總有步下人生舞台的時候,而當那一刻來臨,你會希望自己如何離開?是被病魔蠶食身體、仰賴儀器維生,死前早已陷入昏迷、甚至沒有機會和身邊的人說聲再見?又或者是逐漸喪失心智、忘記自己是誰,最後躺在病床上只剩一具空殼?

這讓我想起因癌病逝的祖父。自從診斷出癌症後,祖父一直很不快樂;我想他心裡一定相當恐懼,不知那最後時刻會在何時降臨,而無可擺脫的病痛更不斷腐化他的意志。如果能夠早一刻準備,在自己覺得適合的一天,將家人朋友聚至床前一一道別,事情是否有可能更好?人死不能復生,我永遠不會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但若祖父當時有此選項,也許便可免於臨終前的遺憾 -- 他的血壓不斷下滑,兒孫們在耳邊呼喊、祖父卻毫無反應 -- 只在心跳降至零的那一刻,從他眼中滑出最後一滴淚水。



個人評分:6 (達到水準)

註:本篇文章所使用之圖片及引述之文字及影片分屬原著作人所有,絕無侵權意圖。



筆者粉絲頁:
來這裡幫我點個讚。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