雛妓
Sara
出品:香港
導演:邱禮濤
《雛妓》片尾主角何玉玲說了這麼一段獨白:
在美塞,雖然找不到 Dok-my,
但我看到千千萬萬個 Dok-my,也看到自己。
電影以這句獨白作結,
收尾方式其實有些鬆散。
原因很簡單:
《雛妓》雖意圖以何玉玲的自身經歷,
點出對性工作者的人道關懷,
但說到底,這個故事就是何玉玲的故事,
重點不是他看到了千千萬萬個 Dok-my,
而是他從 Dok-my 身上看到了自己。
電影以兩條交錯的敘事線,
分別描述過去與現在的兩段故事,
原意大概是希望兩者相互輝映 --
從個人的故事出發,再連結到更深刻的社會議題。
可惜的是,
現有的劇情模式能達成的效果十分有限,
因為電影從未跳脫何玉玲的角度來看待「雛妓」問題。
何玉玲因工作受挫前往清邁散心,
剛好碰上未成年的 Dok-my 在酒吧賣身,
已經具有社經地位的她便出錢「買下」Dok-my。
此舉也許能說是情急之下的無奈選擇,
卻預示了何玉玲之後對待 Dok-my 的心態:
她以拯救者之姿面對 Dok-my,
根本上與其他「買主」沒有太大差異 (只是購買的服務不同),
更忽略了 Dok-my 自身對性工作的認知。
何玉玲剛「買下」Dok-my 後在旅館的一幕,
就鮮明地描繪她如何重現買賣暴力。
她拿起攝影機開始錄影,要 Dok-my 提供自己的真名與背景;
Dok-my 是千百般不願,何玉玲卻以付出的金錢合理化其脅迫行為,
甚至繼續拿出更多鈔票威逼利誘。
其實,她的攝影機何嘗不是一種武器,
而違反個人意願迫其坦承,
又有哪裡比脅迫雛妓出賣身體更加高尚?
對一個人來說,故事和身體同樣都是資產,
而且兩種資產的價值,
同樣不該 (在違反個人意願的狀況下) 以金錢衡量。
何玉玲以自身經歷為基礎,認定 Dok-my 的處境悲慘,
卻未曾體認她正將自己的認知強加於人。
無關乎形式,只要強加於人,就是暴力;
倘若沒意識到這點,她的故事就只會是自己的故事,
而不會是 Dok-my 的故事。
當然,Dok-my 最後是感激的,
但我們卻不會得知她的感激是為了甚麼,
也無從了解這段際遇到底為她帶來何種衝擊。
她最後甚至從故事中消失 --
是回去從事性工作了呢,
還是有甚麼其他出路?
若不知道這點,我們就很難說何玉玲帶來的是正面影響;
或許表面看來至少給了 Dok-my 選擇機會,
但是,但是 --
如果我們連 Dok-my 的想望都不曾過問,
又怎會知道怎麼做才真正是給她機會?
至此,我們可以回頭思索何玉玲與甘浩賢初遇時的對話:
「魚在海裡是最開心的」
「你怎麼知道?可能那些魚希望你帶他們回家,
讓你每天餵牠們,牠們就可以衣食無憂」
何玉玲選擇了被甘浩賢帶回家豢養,
卻忘了有些魚確實在海裡才會開心。
重點是 -- 如果你不是魚,不要替牠決定。
那麼如果你是魚呢?
你會希望繼續在海中悠游,還是被某人釣起來帶回家養?
如果你是魚,你有第三種選擇嗎?
或者如果你留在海中,下場會不會只有被更大的魚吃掉?
在此層面上,《雛妓》的刻劃反而較為深刻 --
作為一條魚,或甚至是一個人,我們真的有選擇的自由嗎?
或者,永遠只能在限縮的環境下撿選,
而且必須時時做出妥協?
對於這個問題,《雛妓》給了答案:
電影中的人物幾乎都是無奈的,其選擇也經常是迫於外力。
但是,這些人物是可愛的,因為沒有一個人因此自怨自艾;
儘管出發點是迫於無奈,
《雛妓》裡的人們卻仍努力與這些決定和平共處。
而那種強韌的生命力,
才是這部電影最為珍貴之處。
個人評分:5 (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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