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0月29日 星期四

[電影]--金馬影展_索爾之子_生之執念_20151023

(註:本篇不特別介紹劇情內容,但文中可能提及劇情片段,不喜慎入)



索爾之子
Son of Saul

出品:匈牙利
導演:Laszlo Nemes


到底為什麼一個人在時時刻刻面臨死亡的集中營裡,還一直掛念著埋葬一個孩子、甚至那個孩子根本與他毫無淵源呢?想必許多人看完《索爾之子》都有相同的疑惑,甚至可能對索爾非常不耐煩吧?事實上,這部電影挑動著觀者的情緒,就連我自己看到索爾涉水逃亡時還堅持拖著孩子的屍首,心中也不禁吶喊:拜託你認真點逃命好嗎!

但是當電影接近尾聲,索爾看見一個誤闖森林的男孩,並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露出微笑,接著男孩在撞見一隊軍官後跑遠,我們和男孩一同聽見遠處亂槍掃射...看到這裡,我已不忍再苛責索爾。的確,他的行徑正如工作隊的同袍所形容,是「為了死人,犧牲活著的人」;但在面對這樣的質疑時,索爾只答「我們早就死了」,便繼續一意孤行。

這不禁讓我想起希臘悲劇中的安蒂岡妮 (註 1),這位因亂倫誕生的女子同樣為了埋葬一個人丟了性命,不過她葬的是自己的哥哥,看來是比索爾合理許多吧?安蒂岡妮為求符合人倫常理、不顧律法暴政,但至少她的生存從未受到立即威脅;相較之下,身處集中營的索爾恆常面臨死亡陰影,卻又為何非得不顧一切地安葬一個非親非故的男孩?

這是《索爾之子》中唯一、也是最重要的懸念;雖然最後仍未明確解釋索爾的動機,那句「我們早就死了」卻透露些許端倪。明明還活著的索爾為何認為自己早就死了,又為何對自身安危置身事外、不像同袍那般全力求生?我想,這就牽涉到何謂「活著」;一般情況下我們很少這樣自問,但類似的懷疑往往會在面對臨終病患時浮現 -- 怎樣才算活著?有呼吸、有心跳,就算是活著了嗎?但若活得毫無尊嚴,苟延殘喘是否又有任何意義?

回頭看看索爾身處的環境,他的執念從何而來便不問自明。導演非常聰明地讓攝影機從背後跟隨主角,於是我們的視線一直聚焦在他的行動上,集中營裡的一切殘酷卻淪為背景雜音 -- 這當然未曾減損行為本身的殘暴,卻讓我們明白在這般處境下的人們僅只能牢牢抓住一個執念、並費盡一切心思守住這個念頭;若不這麼做,恐怕連精神都可能崩潰。而索爾所抓住的念頭,就是要妥善地安葬一個男孩。

為什麼呢?索爾每天的工作是將猶太人趕進毒氣室,待這些人死亡後再焚燒屍體、整理衣物、刷洗地板;在這裡,人是不被當作人對待的,無論是被推進毒氣室的、還是推人進毒氣室的。即便成為納粹的打手是出於無奈,但在索爾心中,自己的「人性」已毀壞殆盡;而為另一個人舉行安葬儀式,是他重建人性的過程,不僅是為自己、也是為死者找回尊嚴。

但為什麼是「這個」男孩?我想,他堅韌的生命力抓住了索爾的眼睛;從毒氣室中活下來的男孩即便馬上又被賜死,頑強的形象也已深深烙印在主角腦海。至於死者到底是不是主角親生的孩子,其實從最後他看著陌生男孩微笑的畫面我們就能明白 -- 男孩對他而言就是「生命」的象徵;就像同袍一樣,他也只是緊抓住生命不放而已。



個人評分:7 (推薦)

註:本篇文章所使用之圖片及引述之文字及影片分屬原著作人所有,絕無侵權意圖。



註 1:維基百科 - 安蒂岡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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